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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树（三章）

金川诗歌

一颗树上有时光之河流动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当风吹过

你能看到绿色的波光粼粼

你能听河水在喧哗

一条河水

是向树的内部流动的

使树干越来越粗大

你走近一棵古树

不用敲动。你听

里面有河水哗哗地铺开

二〇二三年五月三日

父亲

父亲五十六岁去世

那年我十七岁。我想

我终于可以独立自主活着了

安葬完父亲，看到炕上空无一人

我突然意识到，埋葬的是我不喜欢的父亲

我喜欢的父亲再也见不到了。我突然感到绝望

父亲活着，仅仅是用他让我厌倦

甚至让我恐惧的那一面，跟我在一起

他去世后，他那让我喜欢，让我爱

让我留恋的那一面也失去了。我懊悔

我在寻找，在挖掘。无形的父亲跟我在一起

当我成为别人的父亲，我被分裂为两个父亲

只到超越五十六岁，我独立了

有时，我觉得我是父亲的继续活着

我就是父亲的活着的继续

有时，我觉得我是从父亲中脱颖而出的

一个新兴的父亲，当我想到父亲

尤其想到，我拥有父亲不曾有的一切

尤其是我与他做父亲的巨大差别

以及这个差别给我带来幸运，或美好

我就觉得，父亲在看着我，他一直活在我之外

二〇二三年三月二十八日

开关

开灯关灯，都一样

看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开灯，把黑夜挖一块

关灯，把挖下来的，再安回去

开灯，不会挖一条穿透夜的隧道

在那一头恰好与想见的人迎头撞上

关灯，你又在夜的南墙上继续撞

你终究无法撞翻有为的墙，把无为翻过来

最终，悬吊着的开关成为被悬着的手臂

他捻碎亮物质，撒下，叫白天

他捻碎黑物质，撒下，叫黑夜

他撒下暗物质，叫梦，供暗的生命游泳

二〇二三年四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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